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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白衣怪人

    因着放纸鸢回去得晚,夜里吴涧一连寻了好几家客栈,却皆被告知已住满了人。

    这几日,他总觉着系州城中人似只多不少。

    “莫非都是来躲精怪作祟的?”吴涧心中泛起一丝疑虑,领着霁月加快了步子。

    二人最终在距西南角最近的一家客栈停下,此地因位置不好,多数人不敢来住,因此才剩下房间。

    “今晚我们同住,”吴涧抿抿唇,攒起的眉头泄露几分不安:“这地方有些邪门。”

    霁月环视一周,颇为认可他的说法。

    许是因常年无人,连掌灯都是种浪费,店内光线极度昏暗,除却一楼账房处一根瘦小白烛苟延着自己孱弱的残生,其余地界近乎无光。

    尤其他们的房间还在二楼,借着惨白月光拾阶而上,只觉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行至楼梯转角处,霁月险些撞上一人,其人面若白玉,又身着一袭胜雪白衣,许是因着那白过分刺眼,男子由头至脚皆透出颓败荒凉。

    擦肩而过时,他朝她展出一笑,那笑容极尽标准,好似一早便精心计算好了弧度一般。礼貌使然,霁月亦朝他回以一哂,心下却毛骨悚然。

    “吴涧,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人怪怪的?”阖上房门,霁月跟吴涧说起悄悄话。

    无独有偶,吴涧心下亦有些慌,不知为何,自撞见那白衣男子起,他的心脏便狂乱跳动个不停,总有种今夜难安之感。但面对霁月,他还是强压下心头隐忧,挤出一个笑来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睡吧。”

    这一夜,霁月睡得很差,倒并非因着那乍然出现的神秘白衣人,而是心口闷涩、做梦连连。

    梦中的她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跟着一名男子四海流浪,她瞧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双手残疾。

    后来不知自何时起便不见了男子的踪影,她心口堵得厉害,喉头亦好似有万斤的泪哽在里头。

    再往后视线里猩红一片,她自己也消失了……

    “小师父!”她惊呼出声,睁眼已见日升。

    “怎么了?”桌旁支颐闭目养神的吴涧被她骇了一跳。

    “无事,噩梦而已。”虽如此说,她神识却犹有些恍惚,心口异样感亦未褪,还没全然自荒诞梦境里抽身。

    “既然无事,那我们即刻启程。”他心中挂着事,一大早便醒来,快速收拾妥当了包裹,只待天明远离这是非之地。

    “好!”霁月应完,忽地打了三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她脑中过了遍这民间俗语,心道:“我莫不是遭谁给惦记上了?”

    他们出门时,对面房门亦应声而开,自房中踱出的正是昨夜那白衣男子,其人手持一柄折扇,上书“丑怪惊人能……”,霁月凭借不甚丰富的学识认到第五个字,便念不下去了。

    不过白衣人也没给她时间在此等细节上头纠结,以一种与冷淡外表极度不符的热情凑上前搭话道:“真巧,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咦,怎地未见昨夜那位姑娘?”

    此时出了太阳,霁月将他更看清了些:其人身形板正,由眉至眼,再到与昨夜别无二致的微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他的声音亦无丝毫起伏,浑似机械,总归不像个正常的活物。

    吴涧无心同他多做攀谈,微微点头示意后,即清清冷冷道:“兄台麻烦让一让。”

    “难道今日公子还要出门?”男子却显然不太识趣。

    “有何不可?”吴涧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右手已暗暗按上腰间焕魂剑的剑柄。

    “公子何必过分提防?在下也不过是好心提醒。”白衣人仍旧那样笑着:“阁下怕还不知,昨夜西南那片林子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