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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话 名为主角的傀儡

    暗淡而漆黑的夜空,唯有新月,如钩如镰。银色的月光透过彩色玻璃,射入教堂,使得教堂中多了几分凄凉。修女,依旧是那个修女,她跪在圣母像前祈祷,可这时的她却被石化般,静止不动,没有祷文,没有声音,也没有呼吸。忽然,两道黑光急速碰撞,又分割开来,这其中之一便是保持一致——雷芳音。自从她踏入这间人骨教堂时开始,怪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原本昏暗的教堂,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暗纱,显得更加暗淡无光;接着修女忽然出现,而其人却如一副静止的画,只是跪在圣母像前,再无动静。之后黑影显出真身,令雷芳音十分惊讶,而正当她惊讶之际,战斗便开始了,为什么他要和她对决?雷芳音连问话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一股气势,一种力量所压倒。按照常理来说,她的神迹是“保持一致”,她能与对手的力量、速度、气势等等保持一致。但是,她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至于保持初期,根本无法去运用自如,再加上,她隐约地感觉到,这股力量强大到足以毁灭半个世界,保持一致的她只能很有限的发挥,才能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因此而毁灭。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个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进入了某种类似结界或异次元的世界之中。不论你怎么的去使用去发挥这股力量,周围的一切都不会受到影响,仿佛周围的一切皆成了静态画,就如同你的力量无法渗透进画中,也就无法对那另一个世界产生影响。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不知何时才能完结。正在这时,黑影一招飞鹰捕食般的迅猛攻势,雷芳音迅速闪避。一道道黑色飓风在两人之间扩散、爆炸、震动,似乎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力,单单一次格挡所产生的碰撞,就足以让整间教堂消失的无影无踪。刹那间,雷芳音手腕由于之前的伤势而剧痛无比,她一招反攻因此,导致力道不够,而她当即后空翻以避对手后招,却不料对方早已有所预料。唰!一只手,一只强而有力,一只迅猛无比的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手法,锁住了雷芳音的喉咙,那只手,慢慢地将她举起,虽然雷芳音以双手紧紧地卡住其手腕处,想令其因疼痛而放手,但却无济于事。她痛苦地挣扎着扭动身体,但那只手依旧牢牢的锁住了她,并不准备给她一丝机会。“对不起,我无法达成,达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了。”雷芳音想起了那个海边,那个他,那个约定,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忽然间,一阵祈福声传来,那只手似乎有所触动,缓缓地松开,而这时的她已经昏迷不醒。

    月光幽婉,夜色迷人,海浪平静,景色宜人。昏暗而安静的小屋,海边宿舍的二楼,那间单人间内,此奕慢慢起身,打开房门。苑轩悔身着白色闪光绸武术服,出现在门口,他猛地推开此奕,向屋内看去,昏暗的房间,唯有淡淡月光照耀,窗帘因海风而独舞。“这么晚,学长,找我有什么事?”此奕倚在门框边问道。苑轩悔猛地回过头,“你没,没遇到什么事?”“什么事?”“一些奇怪的事。”“奇怪的事?”苑轩悔哼的一声冷笑,继续道:“真让人感到不爽,你在隐瞒些什么?”“我能隐瞒些什么?”此奕摊摊手反问道。“反道是,学长你,隐瞒了些什么?”此时的此奕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他更像是一具傀儡,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问话,都受着内心一个声音的牵引。那种声音像是一种心灵感应,也像是一种心意相通,总之是那少女的声音。她不断地传入了此奕的内心深处,那声音柔和细腻而富有磁性与魔力,似乎是一种很强大的催眠,令你不知不觉间,便原原本本的还原与重现她的意志。“我?隐瞒了些什么?”苑轩悔指着自己笑道,“呵哈哈,最多,也就是偷偷在你们衣服上,布置了点东西,没告诉你们而已。”此奕这时想起,之前还在客厅,苑轩悔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那个时候吗?‘他说谎。’这时,少女的声音传来,你应该问他,‘你们,为什么是你们,而不是你?’“你们?为什么是你们,而不你?”此奕重复着内心的声音。苑轩悔被这么一问,忽然感觉眼前这人,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儿,虽说才认识不久,但似乎眼前这家伙对自己报有很深的敌意,那是一种被坏了什么好事的感觉。“哦,那两人,哦,对!我忘记也给他们布置一点东西了。”苑轩悔故意装疯卖傻似的笑道,喂喂,这个演技,也太差了吧,此奕这样想着。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暗示与控制,似乎他自身的意识正在慢慢地苏醒,因此才能感觉到这异样。苏醒是因为苑轩悔那拙劣的演技吗,又或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意志力坚强?也许两者皆有,可现在,暂时的,他还在那个声音的掌控之中。“你的目的何在?”“之前便说过了,是为了保护你们。”苑轩悔想也不想用,顺口说道,此奕却哼的一声冷笑,“保护?是名为监视的保护吧?”“监视,监视什么,你有什么可值得监视的?”虽说有些人直来直往,看上去性格强烈,直肠子什么的,但人总是多元的,并不能因表面,或者大多数的时间的表现,来判断和确立这个人。就像此时的苑轩悔,他就在绕着弯子,有敌意的人对他来说,他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去坦诚相待,去实话实说。此奕顿了顿,似乎想了一会儿,说道:“比如,与谁有过接触,会不会卷入了一些事件当中,又或者……根本就是事件的参与者,这些都值得怀疑与监视。”“哼,我可没这样说过。”“你的确没有说过,但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那样想的?”“你很想知道吗?”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真正的此奕这样想着,再说,什么名为保护的监视,这都什么跟什么?‘因为自这一届的新生入校后,事件频发,有一些你知道的,也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因为很多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就在附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值得怀疑。因为你值得怀疑,并且身份神秘,所以他们要监视你,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明白,他们是谁,你又是谁?少女似乎并不准备问答,而这时,苑轩悔又一遍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的。”哗,令人倍感意外的是,苑轩悔猛地拽起此奕的衣领,将他挂在房间内的墙上,“你这家伙,你是谁?对我有敌意的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小子虽然对我有所偏见,但那不会是敌意。”哼哼,一声冷笑,“真是个自信过头的家伙吖。”此奕忽然抓住了那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苑轩悔顿感恶心,一把将手抽回,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为时已晚。

    此奕一下子瘫倒在地,全身不停抽搐,这小子怎么了,苑轩悔很是吃惊,但第一反应,便是将其按住。抽搐,杂音,耳鸣,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断地在此奕的脑海中浮现,非常之混乱。黑暗中,两人在对话,一些快进的说话声、尾音、鼻音,以及被分离错乱的噪音灌入了他的耳朵。画面被窜入,被截断,被删减,一闪而过,又瞬间消失。“你都知道了,不是吗?”少女如莺啼般的声音传来,“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将那些画面理顺,难道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作祟?”少女纤细滑~嫩的玉手触感传来,“又或者说,是因为那个家伙,那个可恨的家伙在作祟,给了你那样令人感到恐惧的经历,才使得现在的你,你的潜意识是那么的拒绝,拒绝我和另一些奇幻的存在。”此奕并不准备理会她,或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的话语根本不需要去回答,那话语更像是一种牵引,一种暗示,一种催眠。之前便上过她的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中招,此奕这样想着。黑暗忽然间被划破,此奕坐在床边,少女似乎一直倚在他的身旁,而这时的此奕,已经准备完全忽略她,无视她的存在。他感到,越是在意她的存在,或者越是理会她,便会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控制,被其掌控。就如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你越是相信其存在,那么她的存在感便越强。从主观方面去认知去识别,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不那么严谨的,主观上的认识会带来一种,相信即为存在之感,就好像那些超自然的存在,亦或者说是神的存在。主观区别于客观,是由于主观是个人认识的存在,而客观是客观意义上的存在,但是客观又是来自哪儿呢?还是人,那么有没有那么一种全人类都相信的统一的存在呢?这样的话,那个存在是不是真真正正的存在呢?此奕闭上双目,即便是在一片漆黑中,他仍然能够闻到少女那淡淡幽香,只不过这时,似乎幽香中夹杂着一丝血的气味。她是那么真实的存在,即便你不去看,不去听,不去呼吸,你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是,这个存在却似乎是基于一个如梦如幻的空间之中。

    此奕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而之前少女不见了踪影,“他没什么事吧?”“恩,从医学的角度上说,无法去解释其原因,但可以说,是因为某种神迹。”“我没有问你原因……”“神迹的事,我不是太懂,但他那发病是突发性的,暂时不好作出判断,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送到医务室做个全面检查。”“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没点实际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苑轩悔毫不留予情面的话语令人难堪,但对方似乎一定都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应声,并离去。那家伙一定是个聋子,要不就是个白痴,此奕这样想着,他从被窝中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看上去很普通的手,掌心匀称宽厚,手指颇为纤细显出骨感。应该说,除了掌心纹和别人不一样,其他应该没什么不同,可为什么,为什么只是短暂的触碰,却能看到一些,一些东西,一些画面?“哟,你醒了啊。”苑轩悔走到床边说道,“你还想不想知道……”“别玩啦。”此奕显得十分不耐烦,“你的什么想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现在要休息了。”苑轩悔先是愣了愣,随后悄然离去。其实,他有很多事想要问清楚,但是,此奕说的没错,时候也不早了,没有必要打扰别人的休息。不过,要问他之前是怎么发现那个此奕并不是此奕的。回答,还是那份自信,苑轩悔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他有敌意的人,永远是那些坏家伙,那些觉得他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这是一种看似很单纯幼稚的想法。但是,如果说你是恶的存在,而在你面前出现这么一位既强大又极富正义感的家伙。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还有那么些幼稚与白痴,但他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坏了你的好事,那么,你能强忍住那份敌意吗?也许,一开始是可以,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你的计划,仿佛这种人有着强运或天生就拥有这种体质,那么……其实,要说他是罪恶克星,也一点都不为过,另一方面,他又是个有强大盟友,或者说强大靠山的家伙,麻烦就麻烦在了这儿。

    漆黑的房间,四四方方,空空荡荡,黑色毛玻璃,暗淡冷色地灯,显出一丝阴冷。黑色窗帘将外光遮掩,黑色的桌子,黑色的老板椅,难道这个学院中的家伙们,就这么的喜欢黑色?一人走在长长的过道上,细窄的过道,两侧深红的墙上挂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艺术画,一些看上去面目狰狞的画中角色,似乎死死的瞪着走在那过道上的人。壁灯打在画面上,加上暗淡冷色地灯,以及方形金属边框的毛玻璃地板,使得整个气氛十分诡异惊悚。那人穿过过道,说道:“有必要把这里搞的跟鬼屋一样吗?”“哼哼,你开的玩笑,还是那么的无趣。”“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说的是事实。”“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所以不准备跟你计较,你竟然不给我台阶下。”“我为什么要给你台阶下?”哈哈哈,原本背对着他的转椅,现在转了过来,虽然黑漆漆的房间,令人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其面部表情。但对他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好,称兄道弟,不论兄弟之间说些什么,对方也都不会去很在意或因此而生气。“果然,我这里的设计,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一向行事光明正大。但是,你那攻击的方式,可不怎么像你的性格。”呵哈哈,另一人也笑道:“那样,才能让别人意想不到。”“好!正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旁人万万想不到你的招式套路那么奇葩,可是,有一个问题,你已经出了名了。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点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出名了,出什么名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来人。”转椅上的那位,说着,轻轻拍了拍手,一全身蛮横肌肉的壮汉,毕恭毕敬的向他鞠了一躬。“大人,有什么吩咐?”“把这份文件递给他……顺便把灯开了。”正说着,啪的一短促的电流声,一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了。桌子前站着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苑轩悔,而坐在转椅上与之对话的,正是高级部的学生会会长——斯派克·莱茵。这两位称兄道弟的家伙,地位却是如此之悬殊,一个是掌握全学院内,生杀大权的高等部学生会会长,而另一个却是差生聚集地“一之部”的学员。但这些,都只是停留于表面上认识的,单凭他那句的引用,“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样一种评价,便可看出其对苑轩悔本人的赞誉。不过,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另一层关系,当然,也是很快就会知晓。

    侍从将一小型U盘交给苑轩悔,并退了回来,稍息站立于斯派克的身后。“喂喂,这是什么啊,要我暂时替代雷芳音当三个小毛孩的辅导学长?”苑轩悔一边看着那些信息,一边有些不满地问道。“没错。”斯派克双手抱拳,手肘抵着桌面,掩着嘴,一副冷酷的沉思状,回答道:“雷芳音的失踪,其实都在我们的预测范围之内。而你,暂代成为那三人的辅导学长,也是一样。”“什么都在你们的预测范围内?那这个世界在你的眼中,将会是多么的无聊啊。”“不,你经常干出一些预料范围之外的事,很是有趣。”“多谢夸奖,不过,我怎么觉得是在损我呢?”话锋很快又被带了回来,“以你和雷芳音的交情,我想她是不会介意什么的。”“哦~你这是在利用我和她之间的交情咯?”“没有,没有,我是想,她也不会愿意,除你之外的人来替代她。”“这你可就想错了,还有一人。”苑轩悔挥了挥手指,笑道。“你为什么不尝试把那个家伙找回来?”“有意义吗,他已经自愿退出了这个舞台,这里已容不下他的存在。”“可是,据我所知,你也曾经离开过学院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不一样。”他们口中的‘那家伙’正是那夕阳下,将这一切本是他的责任推给了雷芳音的家伙。他,是一个失败者,却没有站起来重新的去面对他学院中的人生,他选择了放弃,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永远的对手——斯派克·莱茵。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单人间。此奕睁着双眼望着那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这一夜他并没有怎么睡,而是在脑海中,重复播放着那些画面——漆黑房间,肌肉侍从,学生会会长,苑轩悔,这之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故事,等待着他去探究,而他却一点也不想去搭理,他只知道少女一定也看到了这些,那她为什么要去知道这些,这些有着什么意义?他慢慢起身,失了魂似的开始了日常的一天。

    “嘿,兄弟,怎么了?”大胡子在教学楼前问候道。此奕似乎已在楼前站了半天,这是因为他起的太早,时间还有很多。他本是个守时准点的人,因为他不喜欢迟到,也同样不喜欢早到。早到只会让人觉得自己积极或者主动,而迟到则会让人觉得消极和被动,这只是一种感觉,却正巧都不在此奕喜欢的范围以内。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于是缓缓走进了教学楼,原本规律而平静的度日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平常与平凡,而在这,他才体会到那平常平凡中的一分安逸。大胡子一反常态的摸着那络腮胡子,看起来,他正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很快的,他便恢复了原样,冲着那些来往的人大声打起招呼。

    “你这是在……封闭你自己嘛?”少女轻盈地从此奕的身边,以一种芭蕾舞演员式的动作跃过,并弯下腰,蹲坐在其身边,问道,“你难道,不想去知道,一些事背后的真相嘛?”此奕似乎当其不存在般,看也不看她一眼,独自走在了楼梯上。“你的好奇心,还有你那证明自己推算、逻辑推理能力厉害的欲望,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嘛?”少女勾着头,冲着那已经上了楼的他,喊道。而这时的此奕,却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