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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修】


叶瑟瑟再次苏醒的时候,闻到了浓浓的药香。

    本以为来的人会是一些高阶的千草峰弟子,却没曾想是一位长老,长老姓郑,名寒水,正是曾经在议事殿前偷塞给她药草的那一位。

    见叶瑟瑟醒来,他轻声提醒道:“莫动。”同时伸手又在她穴位上扎了一针。

    见她似乎心有顾虑,郑寒水率先回答道:“你师兄先去无妄峰理东西了。”

    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颊,他心有不忍,叶瑟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么重的伤他是从没见过,叶瑟瑟现今仍能保持清醒而不痛呼出声已然是意料之外了。

    “你本就伤重,又擅自动用灵力,以后三个月,你都尽量卧床休养,不可擅动。”

    感受着身体内药力流转,叶瑟瑟却先问道:“我师兄知道我的伤吗?”

    “尚未。”

    叶瑟瑟松了一口气:“那你不要告诉他。”

    “要不然他会骂我,可凶了。”她小声道。

    郑寒水被逗笑:“如果他知道你与我说这句话,他会更凶。”

    下一秒他开始收拾药箱,“以后我每隔几日都会来一趟,最近有些忙,可能不会很规律。”

    说到这里,他隐晦地看了叶瑟瑟一眼,顿了顿,凑近了叶瑟瑟的耳朵:“我知你心情急切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我劝你最近还是不要去找掌门剑尊为好。”

    他的声音更低:“最近他们烦得狠。”

    “可是孟心身体有异?”

    郑寒水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最近孟心身体是越来越好了,但因是个凡人,没有灵根无法入道,那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闭个长关的功夫。

    好不容易才找回的故人之女就落得个这样的结局,齐宴江玄清怎能甘心。

    于是他们最近一直在找能塑灵根的天才地宝,只是这等灵物可遇不可求,两人时常心急火气大。

    其实在郑寒水看来,仙缘乃是天定,而且孟心如今已经成年,筋骨长开,重塑灵根并不可行,除非移植灵根,但移植灵根多为修真界禁术,条件苛刻,伤天害理,不能取用。

    “反正你别管。”

    不过这些他当然不会与叶瑟瑟说,叶瑟瑟性直,听了这样的消息,少不得又带着伤忙东忙西。

    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又有个三长两短,他又要忙活好一阵。

    现在他已经非常疲惫了。

    ……

    议事殿内。

    齐宴小心地扶着孟心起身。

    见孟心已经有了些气力,可以自由走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江玄清:“好很多了。”

    江玄清也点了点头,不管能否入道,孟心目前最凶险的难关已经安全度过。

    当日他和齐宴加固封印后,顺手清理周边游荡的魔物,两人离开时,有一苟延残喘的魔物突然从背后袭击。

    而之前一直在一旁躲藏的孟心跑了出来,挡到了他的身前。

    魔物一掌直接去了她大半条命,同时血脉中残留的一丝魔气始终难以剔除,所以由他才远赴魔族地界,取来千年份的新鲜化魔草,来为她解毒。

    如今看来疗效甚好。

    江玄清道:“叶瑟瑟今日已经搬离,明日心心就能入住无妄峰了。”

    提起叶瑟瑟江玄清脸上顿时产生几分痛心之色。

    他悉心教导了十数年的弟子,一夕成了这个德行,其中落差,外人难以想象。

    正当二人谈论安置孟心的事宜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名后勤处的弟子,他急匆匆地在两人面前停下,先做了两个揖,就开始不住地喘气。

    齐宴皱眉道:“冒冒失失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稳住了气息:“掌门剑尊,今日大师兄回来可要办一场接风宴?”

    听说大师兄回来,上上下下已经做了些准备,但掌门迟迟不指定时间和地点,所以特地来此一问。

    江玄清猛地一抬头:“荆听澜?”

    齐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仅诧异:“他不是要出门游历三年么?”

    两人面面相觑。

    如今堪堪不过几个月,甚至没到年关,就回来了?

    望着两人的神情,弟子暗道不妙,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也不知荆听澜竟然胆大妄为到此等地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江玄清从最初的惊愕反应回来,他攥紧了手中玉简,压抑着怒气:“那他去哪里了?”

    大弟子私自回山,自己作为师尊竟然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何其讽刺。

    弟子冷汗涔涔:“大师兄一回来,就去了千草峰。”

    千草峰?千草峰有什么?

    江玄清心中生出一丛暗火,千草峰有叶瑟瑟。

    好,真好,一个个抱团起来违逆他。

    摩娑着手里的玉简,他来回踱步,叶瑟瑟已经够让他感到棘手,大弟子赶在这时突然回宗……

    他伸手揉动眉心,一个一个都如此桀骜,让人不省心。

    刚刚在练习走路的孟心转过弯听到了三人的谈话。

    她眨眨眼,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是大师兄回来了吗?”

    齐宴道:“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环顾三人的神色,像没察觉到其中凝滞的气氛似的,脱开齐宴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发髻。

    整理完毕后,她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浮现出兴奋的薄红,她有些紧张地攥紧衣角,羞涩地问道:“我马上就要见到大师兄了吗?我这个样子大师兄不会不喜欢吧?”

    可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忽然有了些疑虑之色:“这么想来,我醒来的这几日,怎么从未见过二师姐?”

    像是想起了某种可能,她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她是不是,嫌弃我只是一介凡人。”

    见她提起叶瑟瑟,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担心她受到刺激,他们这几日并未告知孟心真相,她竟然到现在还记挂着那个罪魁祸首。

    而她也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师兄,回来的第一时间也去找了这个罪魁祸首。

    看着她一下黯然的神色,泛红的眼角,齐宴心口堵堵的,伸手按住孟心的肩膀用衣袖帮她拭去泪水,语气也不由柔了下来:“不会,只是二师姐犯了错,最近不能见你。”

    一回头,他的脸色陡然转冷:“那你叫荆听澜滚过来。”

    得令的弟子一个激灵:“是。”

    他猛地转身,一溜烟地消失在大殿外。

    只是弟子刚出去没几分钟,门外传来嘹亮的一声剑啸。

    一道沉稳、夹杂着浑厚灵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弟子荆听澜,请见师尊、掌门师伯。”

    这么快。

    齐宴轻声安慰着孟心将她送回帐内先行歇息,转眼就看见荆听澜已经大步走近,来到二人面前。

    江玄清打量着这个大弟子,发觉荆听澜脸上多了几分深刻的风霜。

    见他初步历练已有成长,责怪的心暂时被放到了一边,江玄清缓了脸色,正想询问他感悟。

    只见荆听澜直接抱拳躬身,正色道:“弟子此次是为了师妹而来。”

    江玄清的话卡在喉咙里。

    齐宴也重新走出,阴沉着脸色呵斥道:“你就是为了这点小事而中断自己的修行?”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荆听澜,本来他对荆听澜抱有厚望,没想到他的心性也如此不稳。

    荆听澜躬身的弧度又大了点,却道:“山门乱了,不是小事,我不得不回。”

    “山门乱了?好大的口气。”

    “赏罚不分,凭空诬陷,怎么不是乱了。”荆听澜抬起眼,丝毫不惧地和齐宴对视。

    齐宴气极,刚要发怒,江玄清抬手拦住了他,他看向荆听澜,眼神像淬了冰:“早知你和叶瑟瑟感情深厚,本尊就先当你是听了她的一家之言,不与你计较。此事另有隐情。”

    他对于弟子,除了像叶瑟瑟那种跌破底线的,态度一向宽宏。

    只是待他耐着性子将玉佩和孟心口供和荆听澜说之后。

    荆听澜一怔:“就这些?”

    “什么叫就这些?”

    看着江玄清有些薄怒的面孔,荆听澜内心只觉可笑,还以为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没想到竟然只是几个碎片拼凑出来的所谓的“真相”?

    他道:“孟心是否说谎,是否记忆不清,就算她说的真的,可另有隐情?”

    见他一开口就是质疑。

    江玄清失望道:“听澜,我应该没有教过你让你恶意揣测别人。”

    荆听澜道:“这并不是恶意揣测,只是合理推测。

    想起孟心那惨白的脸色和游丝般的气息,齐宴冷笑:“她都已经那副模样,还有什么精力去骗人?”

    “倒是你,作为她的师兄,连面都没见便起了偏见?”

    荆听澜抬眼反驳,一字一顿:“因为现今伤的是我朝夕相处十一年的师妹。”

    “而她,”他猛地偏过头,看向纱帐内模糊的身影,重重道,“既然连面都没见,偏见在所难免,”

    “叶师妹在山门十一年,都是掌门师尊看着长大的,如果要真的给她定罪,也要慎之又慎才是。”

    江玄清眸中燃了一团寒火:“那你觉得我们证据不足孟心记忆有误,叶瑟瑟是无辜的?那你又能拿出什么来证明她是无辜的?”

    荆听澜沉默片刻:“现在拿不出。”

    接着他停顿片刻,突然后退一步长叩不起,亮声道:“所以弟子正是要来与师尊师伯商议。”

    “弟子请去风行山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