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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偶阵雨

    偶尔晴时多云,偶尔有阵雨

    今年北城的天气,相较往年,更叫人难以捉摸些。

    时冷时热,时阴时晴,而大雨,总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杀人个措手不及。

    就好比许如清起伏不定的情绪。

    陶乐比赛结束的第二天,许如清就像和瞿森在电话里说好的那样,早早地回了瞿森家。

    当门被打开的刹那,正在换鞋的瞿森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许如清那张失了神的脸。

    昨天夜里的雨起得急,而后稀里哗啦的,一直下到了现在。早上瞿森本都已经拿好伞准备出门去接许如清了,谁知她却自己先走回来了。雨水将许如清的头发打得半湿,还有几缕湿透的发丝垂在她的耳鬓与睫毛处。而这几缕未被及时挽到耳后的头发,正好替此时未开口的许如清道尽了她的失魂落魄。

    在原地愣了几秒后,许如清向前迈出步子,第一次主动抱住了瞿森。她将自己的脸在瞿森的肩窝处埋得深深的,双手将他圈得紧紧的,跟个要护住自己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似的,怎么都不肯撒手。瞿森其实被圈得些微有点难受,却也舍不得挣脱这个怀抱。他用一只手回抱住许如清,并抬起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拍拍,安抚着她。

    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此刻的瞿森既心疼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又因为许如清的主动而忍不住内心窃喜。他知道,许如清的这个拥抱,不仅仅是因为她难过,想要向他寻求安慰,而是意味着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她所信任的人,一个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去展示弱小的人。

    只有要强的人才会懂,想要让另一个要强的人去主动示弱,有多难得。

    可惜,不懂事的手机铃声偏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听到铃声的许如清随即放开她那圈抱住瞿森的双手,低垂着头,用近乎沙哑的声音提醒他快接电话,然后自己一股脑冲进了客卧里。

    瞿森不甘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信息,忍不住骂了声“该死”。

    好家伙,简绅这一个没心没肺的吃瓜电话,算是彻底毁了许如清好不容易主动给出的温存,瞿森气得忍不住想要对电话那头疯狂输出c语言,却又怕被许如清听见了,更给她心中添堵,只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还怎么回事?都拜你所赐!”瞿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还跟我有关了?”哭笑不得的简绅只能默默吞下做这大冤种兄弟的苦楚。

    恋爱中的男人啊,呵!

    后来的那天,瞿森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把简绅和胡允琛等人给虐了个遍,而许如清那边,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一觉补到了晚饭点。

    瞿森去喊她吃饭时,许如清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闹觉,而是干干脆脆地起身去吃饭。饭桌上,瞿森找了一个又一个话题,想要逗许如清开心,可对方总显得有些冷淡,不似往常那样会想方设法接他的话、捧他的场。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许如清随即主动起了个话题。

    “你这几天的工作都什么安排啊?”许如清问道。

    真不愧是工作狂一个,明明自己都难过得在怀疑人生了,却依旧心系工作。

    “后面几天会有几个新代言的拍摄,不过,我都会在北城的。”瞿森抬头,去探许如清的神情。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许如清这会儿总算能敏感地抓到瞿森话里的点了,浅笑着回道:“我没事的,你尽管去忙你的工作,别耽误了啊,不然到时跛哥定会找你秋后算账。”

    “怕他干嘛,你还怕他不给我工作啊?”

    “怕,我当然怕啊,万一你没了工作,那还怎么养我啊?”许如清说这话时的神情是笑着的,可瞿森却分明看到了她眼神里的迷茫与恐惧。如果是之前的许如清,她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即便只是开玩笑。

    “我才不要你养嘞,我有自己的工作。”这才是许如清会说的话。

    许如清的这番模样,让瞿森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被黑暗吞噬甚至都不能自我认可的自己。

    瞿森很担心许如清现在的状态,除了陶乐失利事件带给她的对努力认知的崩塌,她的工作进展似乎也不是很顺利,经常能听到她在与同事的通话中提及“没收到通知”、“边缘化”等等算不上正面的描述。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大抵就是许如清现在的处境吧。

    瞿森很想留在许如清的身边,做她此刻身后最有力的后盾。可惜这段时间的天公忙于泼雨,并不得闲来作美,瞿森就那么一点点的美好小心思也最终被跛哥的一个电话给打破。

    跛哥给瞿森接了几个外地的商务通告,他本想拒绝,却正好被出来倒水喝的许如清给听见了,还提醒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别忘了带膏药,最近多雨,他的那些旧伤容易反复发作。这下,瞿森骑虎难下,也只能顺势接下跛哥替他揽的活。

    “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瞎想八想啊。”

    女孩子在下雨天的时候,总是容易变得多愁善感。

    许如清笑他怎么这么老土,居然还在提当年□□空间里的老梗,并用自己要忙工作,还要忙着赶给楼编的稿子,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瞎想的话术给搪塞了过去。

    她的反应果然是如他所想,瞿森无奈笑笑,没有继续去戳破这颗故作坚强的泡沫。

    但这个泡沫,还是在瞿森提前归来的那个晚上,被戳破了。

    飞机晚点了,到家已是凌晨,瞿森便越发轻手轻脚,生怕吵到楼里的邻居,徒添事端,也想着兴许能给许如清一个惊喜。

    然而在他轻声把门带上后,在一阵深夜电台的音乐声中,瞿森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许如清擤鼻涕的声音,那是人在哭过之后最常见的生理反应。

    这个点了,许如清仍是没能入睡,在瞿森离开的这几天里,或许她的这种状态已经成了常态。

    瞿森走到许如清的房门前,刚抬起手准备扣门,却又想到自己这样深夜去敲门,对许如清来说,怕不是个惊喜,倒是个惊吓了。

    “这么喜欢听《信心花舍》啊,这么晚还在听?”瞿森掏出手机,先给许如清发去了一条“预告”微信。

    闷在被窝里蜷缩着的许如清在听到微信消息提示音后,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掏出一只手来,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要找她。

    然而等她解锁手机看到消息内容后,却被惊得瞬间坐起了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听这个?”

    《信心花舍》是ease的一档深夜电台节目,虽然收听率不算差,但听众几乎都是失眠患者,并不出圈,瞿森怎么会知道这档节目,而且还知道许如清此刻就在听?

    “我……”站在门外的瞿森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不知如何回复才最好。

    正当他删删改改,持续纠结的时候,次卧的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下周才结束吗?杭城的那个站台活动你不去了啊?”许如清清了清嗓子,调整状态,打开门对着瞿森就是噼里啪啦一通问。

    没有喜出望外,也没有大惊失色,却是有些工作盘问意味的一连串问题,瞿森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他究竟是给自己谈了个女朋友,还是给跛哥找了个专门盯他的经纪人助理啊。

    瞿森有些哭笑不得,抿了抿唇道:“嗯……我……”当他整理好思路,准备回复那些问题时,许如清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又是一次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