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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磨人的小祖宗

    关于学长,雪苼能感觉到他是个有秘密的人,这年头谁都有秘密,她尹雪苼也有,所以学长不说她自然不问。

    但是他的秘密跟赫连曜有没有关系?他要是被赫连曜发现了会不会有别的后果?

    这样混乱着,她熬到了黄昏。

    春末夏初,草木葱茏一片翠色,那半天的晚霞就显得格外瑰艳。

    赫连曜全副武装踏着夕阳而来,仿佛每一步都踩出了金边。

    他推开病房门,顿时大片金子般的光芒倾泻而入,室内一片橘色暖光。

    他身后似乎披着霞光,俊美的脸也成了泥金色,真像是天神一样。

    不,纵然有霞光的掩饰雪苼还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鲜明尖锐,就像磨快的刀,正闪着湛湛寒光。

    她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赫连曜大步走过来,他撑开双臂把人困在胸膛之间,“我马上要去法华寺,你有没有说的。”

    那一瞬间,雪苼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

    这么快他就找到了法华寺,那……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些,“去法华寺干什么,你这样的人会神拜佛吗?”

    鹰隼一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像是一把刀子要破开她的皮肉看到心里,雪苼听到他高高在上的声音:“我去那破地方,自然是去找你的姘头。”

    雪苼震怒了,一双眸子瞬间变得血红,她忽然大力的去扯他,不顾一切的捶打他,“赫连曜,你他妈的血口喷人,我的姘头只有你一个,就算快死了还要用手伺候你,我连死的功夫都没有哪有功夫去找姘头?”

    她突然的爆发倒是让赫连曜愣住,随后他钳住了她的手臂,“你发什么疯?”

    大片的泪水落在脸上,也模糊了她的眼睛,雪苼放下大小姐的骄傲,闹得跟个泼妇一样不可开交。

    既然都不要脸了,那么索性就不要到底。

    她手不能动,就张开嘴巴去咬他,他没有防备,正好给她一口咬在脖子上。

    一口小白牙又快又利索,他疼得头皮发毛,红着眼睛吼她,“尹雪苼,你放开。”

    她脸和眸子都很红,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死活都不松口。

    赫连曜毛了,松开手就捏了她的雪软。

    一阵酥麻涌遍全身,她发出一声惊呼,果然松了口。

    赫连曜乘机退后,一抹脖子,全是血。

    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他目眦尽裂,抡起拳头扑过去。

    雪苼自然是害怕的,她闭上眼睛,密长的睫毛细碎的颤抖着。

    苍白的小脸儿明显带着害怕的情绪,却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她这么辛苦的激怒纠缠他,不就是为了不让他去法华寺吗?那个人对她就这么重要?

    赫连曜后颈的血管突突直跳,跳的他都有些头疼,可是捏起的拳头还是放在了身侧。然后一根根手指打开。

    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

    慢慢打开眼睛,对上了他那双因为隐忍着愤怒而变形的眸子。

    她小声的甚至有些颤抖的喊了一句,“赫连曜。”

    他抿着下唇下颌紧绷,转身就要走。

    雪苼慌了,她几乎从床上跌落下去伸臂抱住了他的腰。

    “放手!”他低头看着腰间的手,柔滑无骨白皙如玉,指尖涂着淡淡粉色,美丽的想让人低头亲吻。

    “我不让你去。”太大的动作幅度牵扯到伤口,她疼得又哭起来,淋淋的泪水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完。

    “尹雪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赫连曜,那个人根本不重要,你又为什么非要给我难堪呢?”

    他的神经都给挑动。湛黑的眸子风浪涌动,“给你难堪?”

    “对,从傅雅珺出现后你一直给我难堪,你不在乎我尽可以杀了我,可为什么非要把黄连和糖一起让我吞?”

    见他没说话,她索性一直说下去:“赫连曜,虽然我是个没爹没娘没人要的落魄女人,可是我也有自尊的,你把我当成一只狗一样逗弄就算了,毕竟打一巴掌还给根骨头,可是你从傅雅珺来了后都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瞳仁更加黑沉可怕,但是没说话。

    大概是无言了吧,雪苼的情绪被挑动起来。她忍着痛继续说:“她的孩子掉在暖泉那么明显的事情你虽然没有说是我推的,但是那副息事宁人的态度符合你赫连少帅的作风吗?我的丫头被人诬陷偷戒指,你二话不说把人就赶出去,我住了那么久的燕回园说给人当家就给了,这些我都可以忍,谁让她是你的心头爱?可是车子出事,你来到现场后眼睛里只有她,我躺在草丛里全听到了,你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那么焦急,我其实就在距离你身后五米不到的草丛里,我在流血,我浑身疼着,看着你抱着她越走越远,那天一直在下雨,而你一直陪着她甚至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死了才最好。”

    “尹雪苼!”他转过身,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强迫对上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给傅雅珺买枣泥糕我不管,可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吃,这不是给我难看是什么?不过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你最让我失望的是对君旸中毒的事情。蜜豆粥是奶妈熬给我喝的,君旸来看到想喝,我当着他们的面给的,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毒我到底有多蠢?她们蠢不要紧,问题是你赫连少帅更蠢。你想息事宁人,可偏偏为了给他们个交代要拿去化验,更是纵容她们绑了我的奶妈。其实我可以等你来,跟你哭跟你闹,跟她们撕破脸强调真像,但是我偏偏就不让你两全。”

    “不是尹雪苼我不惜命,我只是让你看看,我随时有结束自己永远离开你的勇气,所以这一剪刀我不是为了傅雅珺她们扎的,我是为了你,赫连曜。”

    “讨厌我?”他贴着她的粉唇,吮了她脸上的泪。

    她恼,她在跟他吵架,他干嘛要这么恶心。

    想都没想,又是一耳光。

    第三次打他。

    他能躲过去,但是生生受了下去。

    皮肉碰在一起的声音很响,一时间雪苼也呆住了,傻傻的看着男人阴鸷俊美的脸。

    他一手就圈过了她细细的腕骨,似乎一用力就能折断,可是他却牵着那手贴在他被打的侧脸上。

    眉眼略挑,他斩钉截铁的说:“尹雪苼,在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敢打我三次的女人,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就算我在地狱也拉着你。”

    “赫连曜,你……唔唔”话没说完,他已经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他吻得太过迫切和激烈。雪苼有被吞掉的感觉。

    雪苼想抗拒,刚才说了那么多,有个字在舌尖上翻滚许久却终于没有吐出来,但是她自己却深深的明白,那就是爱,否则何来这么多的怨和恨。

    搂住她的大手是如此的有力量,俩个人的身体间没有一丝空隙,他好像要把她揉到身体里一样。

    雪苼感觉到窒息,身体的刺痛更是让她承受不住,她发出细微的抗议和哀鸣。

    终于,浓重的血腥味让赫连曜清醒,他看到她心口位置白色的睡衣已经被染红,而自己的军装也染上了血。立刻惊慌起来,“你流血了,伤口裂开了吗?”

    雪苼向后倒去,脸蛋白的可怕,她还是紧紧抓着赫连曜的手不曾松开。

    “医生,医生,张副官,叫医生来。”

    在昏迷前,她说:“你哪里都不要去。”

    听到这句话,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愤怒的,她用生命在保护那个人吗?可是她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做出妥协,当着她的面他说:“法华寺行动取消。”

    听到这句话,她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冷鸷的鹰眸盯着雪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是我欠你的,所以就容你一次,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你的心里,除了我不准有任何男人。”

    曾几何时,他贪婪的要了她的人还要她的心。

    雪苼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淡淡的灯光流转到赫连曜紧蹙的眉心上。

    他本来是闭着眼睛,可是出于一种军人天生的敏锐,雪苼睁开眼睛看他他也清醒了,见她醒来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喊了小喜。

    小喜忙推门进来。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夫人你终于醒了。”

    雪苼淡淡的皱眉,“说的我好像要死一样,我想喝水。”

    “好我马上去倒。”

    赫连曜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不大,但是还刺激了小喜的神经,她拍拍胸口,“少帅好像不高兴。”

    雪苼浑身疼得难受,而且喉咙里也灼痛,所以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喝了几口水又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的伤口发炎恶化了,一连好几天都在发烧,迷糊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总是做恶梦。

    梦里元宵节她爹带她去看花灯,一路上爹说要拉紧了手,要是给人贩子拐去就坏了。

    年幼的雪苼很听话,一手拿着一串艳红的糖葫芦,一手紧紧抓着她爹的大手。

    花灯好看,烟花也漂亮,可就是人太多,而且那些人都那么高大,她的两条小短腿就像穿梭在巨人国里,每走一步都觉得恐惧,好像要被踏碎了一样。

    她紧紧的紧紧的抓住他爹的手,生怕被弄丢。

    走着走着,忽然花灯没有了,烟花也不见了,乌云遮住了月亮,四周的人也没有了。

    雪苼觉得好冷,她对她爹说:“爹,我冷。”

    可是她爹不说话,那只大手也失去了温度,雪苼不由得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并不是她爹。

    她吓得松开了手,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芦也掉在地上,她拼命大喊。“爹,爹,你在哪里,雪苼害怕,爹!”

    没有人回答,四周就像回音一样连绵不绝的把她的声音给压回来,一股脑的塞到她耳朵里,压得耳朵嗡嗡的疼着,她伸手捂住了耳朵,小小的身体才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