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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符(一)

    想要开“门”,依旧需要献祭一个灵魂。我也一直在纠结,被献祭的灵魂会永远困在门里,这无疑是给它宣判了无期徒刑。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时间再让我矫情了。我摆弄着那个肮脏的套娃。这回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在门前杀个活祭,所以要用它来储存灵魂。不过那次案子里,我把套娃砍开了一条口子,小凝事后做了些补救,不知道还能不能起到它之前的效果。

    而且这个灵魂也不好捕捉,随便勾走路人的灵魂献祭,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最好是找个疯鬼或者是个恶人下手,至少还能给我个心理安慰。红叶似乎早就猜到一般,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跟我来吧。”

    这也难怪,当初这道“门”就是她帮忙打开的,她一定也知道开门的条件。只是想不出她那时是怎么弄到的灵魂,难道是……我心下一寒。我一直认为红叶是个率真善良的女孩,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用青春和人生来清除百鬼。我真的不想再去猜疑什么,哪怕她也有一段黑暗历史。

    一家老屋前,红叶在和屋主寒暄,叽里咕噜的车轱辘话我是听不明白的,不过看着屋主频频鞠躬的热情态度,就和我每次接案子后,事主的举动一模一样,看来这又是个抓鬼的活。这样刚好。

    客套过后,红叶简单跟我介绍了下情况。“最里面的屋子里有个灵,已经被房主用符镇住了,你只要扯掉符纸把它捉住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至今为止还没接手过这么省心的案子,就算是想水文凑字这也太省事了啊。

    “哈——压——库。(赶快)”自从见到那个黑衣鬼面以后,红叶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我做了个“OK”的手势,拿着盐碟和套娃进了屋子。

    屋子里是最典型的日式装修,地面铺着榻榻米,客厅放着低矮的暖桌,家中一律是纸拉门。日本的房屋使用寿命很长,就算是在东京这种国际大都市,居民楼也基本是战后的。看来这家民宿也住过了几代人。

    我走向最里面的屋子,是一道木门,四面缝隙都用灰白色的符纸贴好,上面画着五芒星和古怪的符字。我对日本阴阳术不甚了解,猜测应该是某种镇宅的符箓。这种贴符的方式在日本恐怖片里屡见不鲜,我耸耸肩,扭动了下门把手。

    门没有上锁,贴着的符纸就好像是掩在门缝里的摆设,我稍稍用力门就开了。

    屋子里的景象还是让我小小的吃了一惊。这是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里面放着一个铁笼,就像宠物犬的那种笼子,不过他家里并未养狗。已经看不出屋子里原来的装修了,无论是四面的墙壁还是天棚地板都被符纸贴个严实,就好像是个纸糊的房间。

    这可不像红叶说的那么轻松啊。单单把这些纸符扯干净就要废掉一番功夫。我放下了盐碟,去撕最近的一面墙上的符。完全没有注意到碟子里已经腾起黑烟,表层的盐粒近乎化为了黑色……

    符纸贴的并不牢靠,稍用些功夫便扯下了大片。破碎的符纸在脚边堆成了一座小山,纸屑缝隙里隐隐显现出一只眼睛,黑瞳如墨染。我被吓了一跳,用脚踢开纸堆,却什么都没发现。我微眯起眼睛,并不觉得刚刚的是错觉。

    觉察到了异状,我也多加了几分小心。一只手紧紧握着套娃不敢放松,另一手继续去撕墙上的符纸。然后在两张符纸下面,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墨迹。看样子这些符纸应该贴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下面的墨迹仍如刚涂抹一般,乌黑发亮。

    我迅速扯下周围的纸符。

    “手印?”我摸了摸鼻梁,看来案情也不像红叶说那么简单。手印完整,指痕纤细,似乎是女人的手印。这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骚灵案件。

    我揣着小心继续撕扯,紧接着便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一面墙的符纸都被我撕开后,黑手印连成了一片,竟然是句日语。日文我是一窍不通,不过第一个字我却认得,那是个“逃”字!

    我稍一愣神,屋中竟然卷起一阵小旋风,地上的纸屑飞舞起来缠裹成半身的人形,伸着手臂向我扑来。我身上并没带什么辟邪的物品,见势不妙,急转身退出房间。“砰”的一下将门关上,门上的挂着符纸像是有了生命,绷得笔直,将那道门封的严实。

    我瞠目结舌,嘴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好半天才喘出粗一口粗气,然后壮了壮胆子,将一张紧贴着门缝的符纸揭开,顺着门缝向里张望,里面空无一物,满地的碎纸不翼而飞,而那个袭击我的纸人也不知所踪。我咬咬牙,把心一横,又猛地将门拉开。

    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梦,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不论是四面的墙壁还是天棚地板都被符纸贴个严实,就好像是个纸糊的房间……